柳辞烟倏忽抬头,心绪好似海浪翻腾。在这偌大的天庭,她命如蝼蚁,是最不起眼的存在。但却有一人护她至此,她如何能不动容呢?
她心知敛尘仙君内心坦荡,道心坚定,并非像刚刚那群人说得那样出自私心。可她如何才能说服其他人呢?尤其是这么一群带着偏见的、位高权重的仙者?
帝君极具压迫性的目光往殿下扫来,敛尘仙君与他对视着,仿佛有浓重的乌云笼罩在上空,大殿顿时鸦雀无声。
过了半晌,帝君平静地开口,声音不见喜怒:“敛尘仙君,众仙卿说得对,事已至此,你有一定的责任。若是姑息了事,本座恐怕难以服众。”
“还请帝君秉公处理,臣下绝无怨言。”敛尘仙君低头拱手道。
帝君站了起来,似是沉思了片刻,然后扬声说道:“如此,便罚你下界受轮回之苦,历劫圆满方可重归仙班。”
话音一落,整个大殿针落可闻。
大家虽然和敛尘仙君有着或多或少的旧怨,但也没想过帝君的处罚会如此严厉。本以为罚思过或者降职处罚已经是极致了,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觉得意外。
但敛尘仙君却只是神色如常地跪了下来,朗声道:“罪臣听凭发落。”
柳辞烟如梦惊醒一般,联想到她从铜镜中的画面,居然是这么发生的吗?而她在不知不觉中,也成了命运达成的一环。
她自知无力更改这一切,那么唯一能做的,便是与仙君共进退。这天庭太过冷清寂寥,倘若仙君不在,她待下去也没有意义。
她捏着拳头,目光决然地抬起头,启唇道:“帝君,仙婢自知人微言轻,但此事因仙婢而起,理当自请获罪。”
敛尘仙君望过来,很轻地蹙了蹙眉。
柳辞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,但没有转头望向他。她心意已决,惟愿下界陪着仙君一起历劫。就算再也不能回来,也好过在这里无穷无尽地等下去。
帝君这时才拿正眼瞧了柳辞烟,目光犀利而深邃。他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你们这对主仆倒是有意思,居然争抢着想要获罪。本座若是不成全你们,岂非显得很不明事理?”
敛尘仙君微微闭上了双眸,脸上是无奈的表情。话已至此,便无转圜的余地了。他原是打算尽可能护住柳辞烟,怎奈她如此固执。
“神桃,本座便罚你去往凡间的度朔山,驻守冥界入口,负责引渡亡灵。不积满功德不得重返天庭。”帝君威严十足地说道。
“仙婢甘愿领罚。”柳辞烟朝着帝君跪下行礼道。
最后,帝君又目光微冷地扫视了一圈众仙,缓缓道:“本座的决定,众仙卿可还满意?”
众仙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微妙的责怪,便知帝君早已知晓他们那点落井下石的心思,只能齐声说道:“帝君英明!”
敛尘仙君和柳辞烟分别被带下去。错身而过的时候,他们望着彼此,千言万语,不知从何说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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