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后来,我父族密谋篡位,却不料事情败露,我爹就把罪责直接推到了我娘及其宗族身上,这也导致我小小年纪就知道了一件事情,那就是无论男人平时对自己的女人有多好,一旦大难临头了,为了活命,那都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。不管什么样的夫妻恩义,说抛弃就抛弃。不过,即便是推诿罪责嫁祸他人,我爹那方的势力也没有得到好下场,而我娘的宗族,一开始就是存在着巴结之心的,所以,我爹娘的两个家族,几乎都被满门抄斩了。我还是因为有人传言是我娘与别的男人在外面生的野孩子,才逃过一难。但是,死罪可免活罪难逃,我也同样跟诸多下人和家丁那般,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,那时,我才十二三岁。”
说到了这里,黑狐鬼王的身躯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,那段被流放的冰冷生活,当真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。
江林感受到了黑狐鬼王的反应,臂弯便微微发力,让黑狐鬼王的身体与他的胸怀贴的更紧一些。
“江郎,你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我过的多苦,自小我虽说没有被娇生惯养,但又哪里干过什么活?在那苦寒之地,我一个小闺女家,天不亮就要被鞭子抽起来,到冰天雪地中和别的犯人一起抡锤开山,如果不是怀里有着我豢养的一只小黑狐,我早就冻死了。再后来,我渐渐出落的亭亭玉立了,就几次差些被人欺负了。好在那时候闹了瘟,死了很多人,对我生歹意的色鬼也都死了。巧的是,跟我一起被流放的家丁和下人也全病死了,这就导致有善妒的女人污蔑我是天生的妨克命。污蔑说我爹娘两个家族乃至家中的下人,都是被我克死了。又因为我经常伴着一只稀罕少见的黑狐,显得颇为诡异,别人就更深信不疑了。”
黑狐鬼王的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,双臂也搂紧了江林的脖颈,不停跟江林诉说着,说当时就没有不欺凌她的。
“美凤,不如别说了吧,不提这些伤心事了。”
江林在黑狐鬼王的脸颊上吻了一下,现在黑狐鬼王提起过往时那么的伤心,他也不忍看到,这样的过往,他不了解也罢。
不过,黑狐鬼王却摇了摇头,道:“我还想说的,江郎你知道了这些,以后说不定会可怜我的过去,才会对我更好。”
轻咬着朱唇,黑狐鬼王又把自己后面所经历的事情,也跟江林说了。
当年她知道那些欺凌她的女犯人大多是嫉妒她的容貌后,就整天用泥土涂在脸上装毁容扮丑,日子才稍微好过了一些。
一直到许多年后,新皇登基,大赦天下,她才有机会离开了流放之地。
后来,有人看她一个姑娘家连洗米煮饭都不会,念她可怜,就帮她说了个媒。
照黑狐鬼王的说法是,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还有希望在,尽管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嫁谁,但对方既然是她的夫君,总会给她一些关怀和温暖的。
结果,她刚坐上花轿,要嫁的夫君就悔婚了,因为她的出身被查了出来,夫家怕家族被她毁了,带着一帮人过来,她那个要嫁的夫君就带了个头,活活把她烧死在了花轿里。
更是把她一直不离身的黑狐打的奄奄一息,几乎丧命。
出嫁的当天,她被自己的夫家以为民除害的名义给烧死在了大红花轿之内。
“我死后,魂魄因为去照宠物黑狐,就被其吸入了体内,与之同化了。”
看着江林,黑狐鬼王就像是一个少女一般,嘟起了小嘴,继续道:“江郎,美凤死的时候,才二十有四,只因死后魂魄寄居于黑狐体内,才有了这般成熟的仪态。其实,人家见到你的时候,那也还是个黄花姑娘呢。而且,我虽然深谙媚术,却也从未跟任何男子近距离接触过。不管生前死后,美凤都是情窦未开的少女,并不是什么妇人。”
这时候,黑狐鬼王就想到了江林此前说她像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美妇,而且,江林还让她说起过往的事情,就让她以为江林这是怀疑或者是想知道她是否有过其他男人,想问她有没有付出过自己的真心。
所以,这时候她才特意向江林解释了一遍。
她只是看上去成熟,有着妇人那般的风韵,但她在遇到江林之前,不光是完璧之身,就连少女的春心也都未曾萌动过。
虽然她生前也坐上过花轿,但连丈夫长什么样都没看着,就被烧死在了轿中,连生情的机会都没有。
“知道了,你这样倒也挺美的,跟莫愁的美不太一样,我确实颇为喜欢呢。”
江林笑了笑,他的确挺喜欢黑狐鬼王这种类型的。
在他的家里,如果不算一些比较特别的情况,也就白柔柔的年纪最大,但即便是白柔柔,也没有黑狐鬼王身上的这股风韵之美。
黑狐鬼王见到江林脸上的笑意,便低声道:“我估摸着,如果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,可能江郎你都不要我了。”
她刚才可是发现了的,自己在说以前一直情窦未开时,江林的嘴角刚好微微扬了起来。
如果她不解释清楚,难说江林心里会不会多多少少有些芥蒂呢。
“咳咳,哪有那么多如果,别瞎假设。”
江林被说中了心事,就咳嗽了一声,随后就把话题转向了别处:“自那之后,你就对世上的新娘心生妒意了是吗?”
黑狐鬼王见江林故意岔开了话题,也就知道江林存在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了,但好在她却并不在江林这“不愿意”的范围之内。
随后,黑狐鬼王便回应道:“不是,我的魂魄进入黑狐中后,就侥幸存活了下来,以带有自身意识的狐体苟活着。后来,我在山野中遭捕兽夹所伤,被一个鳏夫猎人救了下来,就一边助其打猎,一边自行修炼。然而,我却在化形时候出现了意外,被那鳏夫发现。那时,我刚能现出脸面,能再度口吐人言,便求其相助,许诺哪怕化形之后,以人身报恩相许也是应当。但是那鳏夫却担心自己会被我这只妖物害死,拿一把猎叉直接扎透了我的心脏。经历了这么多的绝望,我也就有了满心的怨气,最后就变成了江郎你见到的那般。”
“不管你以前如何,只要你愿意诚心改过,事到如今,我都不会再去计较你的那些过往罪愆。自此以后,你心里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怨气了,无论你以前是如何的遇人不淑,美凤,现在抱着你的男人,也就是我江林,便是这世上几乎最难找的好丈夫了。”
低头在怀中的黑狐鬼王螓首上点了一下,江林就跟她解释了两人之间被钟馗刻意安排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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