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槿醒了,毫无征兆地醒了。
木槿的母亲有事情出去了,长辈不在,大家也没有那么拘谨,围着木槿的病床叽叽喳喳地聊天。
刚醒的时候,木槿还有些不适应,只觉得眼皮厚重,微微睁开后又无力地闭上。
意识清明,眼睛虽然没能睁开,但耳朵还是听得到的。
床边的一群人正在谈论期末考试的事情,也不知道是那一个点触发到木槿,竟然让她一下子摒除疲惫,睁开了眼睛。
第一个发现木槿异样的反而是离木槿最远的陈书琪,她的一声惊呼,惹得众人纷纷激动地看过去。
离得最近的陈函握着木槿的手,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。她是最清楚木槿病危的人,甚至好几次她都在现场,她曾一度认为木槿会真的长眠下去。
现在木槿终于醒过来了,她心中狂喜,却也气愤,看着木槿逐渐清明的眼睛,带着些抱怨,“你还知道醒!”
本来还被众人的激动地叫声喊得耳鸣的木槿,在看到陈函那么委屈又傲娇的样子,心下觉得内疚,想要开口道歉。
没成想,喉咙沙哑,说个话都觉得费劲,像是被砂纸划过喉管一样。
“应该是太久没说话了,喝点水。”姐姐快速地倒了杯水递过去。大家心急,但还是给姐姐让了条路,等着木槿将水喝完。
在看到木槿清醒的时候,姐姐也激动异常。
这段时间以来,从刚开始被父母叫回家的不情愿,再到医院里,看到一脸病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木槿时的心惊。
曾经有一夜,木槿连着三次送进抢救室,那时,她是真的怕。
她看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,只觉得心里被挖去一块。脑子不断地散过小时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。
木槿虽然看起来与自己不亲近,但实际上,她可以感觉到木槿其实很想要靠近自己。
在木槿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,总是会跟在自己身后,怯怯懦懦地叫着姐姐。后来,父母总是争吵,她的情绪也不是很好,有一次她还吼了木槿。
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木槿便不再与自己亲近。
长大了些,她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家,连带着对木槿更加疏远。好几次,她都能看到木槿欲言又止的模样,但她都一一忽视了。
她不想去想,也拒绝明白木槿的心意。
那盏红灯倒映在眼瞳中,她开始疯狂、潜心地祈祷,祈祷着木槿可以活下来。
如今木槿就这样在她眼前,她怎么能不欢喜?怎么能不高兴?
沉睡的记忆在木槿的脑海中慢慢苏醒,心中的愧疚泛滥,将她的喉咙紧紧地堵住。
这么久以来,她都对姐姐有着一种深深的愧疚。
愧疚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姐姐,她仍然记得姐姐被打得鲜血淋淋的样子,可她无能,除了哭,她什么都做不到。
所以,姐姐才会不喜欢自己。
心内翻江倒海,瞬间变染红了眼眶。
“笨蛋,她是爱你的。”姐姐的事情,修在木槿的回忆中见过。如今他看得出来,姐姐那副满眼心痛的模样根本就不是木槿所想的讨厌。
往事无法弥补,悲慨万千,木槿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姐姐,喉头哽咽,只觉得有一句话一定要说。
终于,她鼓起勇气,“姐姐——对不起——”
这一声“姐姐”令她仿佛看到了与小小糯米团子重叠的影子,鼻子一下子就泛酸,眼眶早已通红,眼泪再也遏制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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